李相夷37

云隐山的夜浸着水汽,月光穿过竹梢时碎成点点银斑,落在李相夷与王权清交握的手背上。

两人踩着石阶慢慢走,虫鸣在耳畔此起彼伏,晚风卷着草木清香,倒比屋里的沉闷更让人安心。

“还在想师娘白天说的话?”王权清停下脚步,指尖轻轻摩挲他的掌心。她能感觉到李相夷的指节绷得发紧,连呼吸都比平日沉了些。

单孤刀的事情就是根刺,扎的他难受的紧。

王权清不能共情,但代入想了一下,自己哥哥打小对自己百依百顺,有朝一日,她失忆了,一个人顶替了哥哥………

好了,不能再想了,虽然她哥哥有点蠢,但那也是她哥哥,容不得其他人伸手的。

李相夷垂眸看她,月光映在她眼底,像盛着两汪浅潭,清浅明媚,他喉间动了动,把涌到嘴边的烦躁压下去,只摇了摇头:“没什么,只是睡不着,想带你多看看这里。”

他对单孤刀的感情确实没多少了,这种事情,完全就是对自己哥哥的愧疚和背叛的愤怒。

可他是李相夷,是天下第一,立于江湖之巅的李相夷,这些人,自然不配再让他看在眼里。

他牵着她往山腰走,不多时便到了一间竹屋前。屋门挂着褪色的竹帘,檐下还挂着个旧鸟笼,笼门敞着,积了层薄灰。

“这是我以前住的地方。”李相夷推开竹帘,一股淡淡的竹屑与旧书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
屋里陈设简单,一张木床,一张书桌,书桌上还摆着半块断墨,旁边叠着几本翻旧的剑谱。

“小时候总爱在这里练剑,师娘喊吃饭,我总拖到最后一刻。”李相夷拿起一本剑谱,指尖拂过泛黄的纸页,眼底泛起些许暖意。

“后来认识了你,我还跟你说,等有空,带你来云隐山,看我练剑的地方。”

王权清目光有些戏谑,她今天和师娘可是聊了很久的,李相夷的一些黑历史她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。

“现在我来了,也不算晚,只是,你以前做饭是不是把厨房炸了。”

李相夷的耳根一下子就红了,师娘怎么什么都说,他家清清不会以后不要他了吧。

“清清。”

恼羞成怒了,王权清含笑拉着人,熟练的撒娇插科打诨,闹够了,她抬眼打量着这间小屋,目光落在书桌一角的木雕上——那是个粗糙的小剑,剑身上刻着歪歪扭扭的“夷”字。“这是你刻的?”

“嗯,十三岁那年,跟师傅学木工,第一个作品就是这个。”李相夷拿起木雕,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,“当时觉得刻得极好,还拿给师兄看,他笑我刻得像根烧火棍。”

提到单孤刀,他的声音顿了顿,笑意也淡了些。王权清握住他的手,轻声道:“要去他以前的房间看看吗?”

关键是,星云子说了,单孤刀从一开始就对相夷有嫉恨的心思,那就从根本上斩断所有,这种负累的感情,有不如无。

李相夷沉默片刻,点了点头。

单孤刀的房间在另一处竹屋,离他的住处不远,却常年锁着。李相夷找到藏在门楣后的钥匙,铜制的钥匙已经生了锈,插入锁孔时发出“咔嗒”一声轻响,在夜里格外清晰。

推开门,都落了好一层灰,单孤刀从下山以后,再也没有回来过。

李相夷知道王权清的意思吗,知道的,他也想让自己死心了。

果然不出所料,王权清原本握着李相夷的手,早已变成了十指相扣,这样更亲密也更加安慰人的情绪。

一支断裂的青竹剑,剑身上还留着“相夷”二字的刻痕,是李相夷十四岁那年练坏的第一把剑。

单孤刀曾笑着说“我替你收着,等你成了天下第一,再拿出来当笑话看”,可剑刃边缘,却有无数道刻意划下的刻痕,深得几乎将竹剑劈碎,像是要把“李相夷”三个字从上面彻底剜去。

?

一张泛黄的纸,画着少年李相夷练剑的背影,笔触细腻,显然是花了心思的。

可画纸背面,却用墨汁反复涂写着“凭什么”,字迹越来越潦草,墨痕晕开如泪痕,最后竟在画纸角落写满“李相夷该死”,墨色深得像要渗进纸里。

桩桩件件,王权清眼里的寒意越来越深,直到此刻,单孤刀,在她这里,彻底变成死亡符号。

作者说日更六千完成,小作者对自己有点没数,晕车晕的不知天地为何物了

作者说加更的三千还记着了,今天或者之后会补上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