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15
: “墨脱的那个寺庙,对吧?”张云笙放柔了声音,“白姨之前说过说她只是陷入了沉睡,并没有真的离开。”
张海客眼睛一亮:“你们有办法唤醒她?”
张海客可以说是为自己的大族长尽心尽力了,什么都要为对方考虑周全。
这也就是张九日不在这,不然他比本人都要激动。
“青铜门的力量能炼化血脉里的沉疴,未必唤不醒沉睡的魂灵。”张予念点头,“我们试过用灵力滋养百年前的残魂,效果比预想的好。”
那些灵魂不日便能回来了,而张家最不缺的就是时间,他们等得起。
张起灵终于开口,声音很轻:“墨脱……很远。”
“远怕什么?”张云笙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你想去,我们就陪你去。神游一念万里,很快的,正好族里的事暂时理顺了,缺个人坐镇也不怕,有海客哥在呢。”
张海客立刻接话:“没错,你们尽管去,这边我盯着。再说了,唤醒白玛阿姨,也是我们该做的事。”
张起灵看着眼前的三个人,眼底的沉寂似乎被投进了一颗石子,漾开圈圈涟漪。他沉默了片刻,缓缓点了点头。
心里说不上来的感觉,他身上已经没有了那种孤寂,他有来处,更有归处,他有全心全意的亲人,不会再被任何人蒙骗。
夕阳透过树叶洒下来,在四人身上镀上一层暖光。没人再提那些糟心事,只是闲聊着。
张起灵握着黑金古刀的手,不知不觉间,松开了。
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
长白山的风雪还未从张起灵肩头散尽,张予念便攥住他冰凉的手腕,身旁的张云笙指尖凝起淡金色灵力,轻声道:“哥哥,就一瞬,带你去个地方。”
话音未落,张起灵只觉眼前光影扭曲,凛冽寒风骤然被酥油香气取代。
脚下是磨得光滑的青石板,抬头便是覆着雪的红色经幡,远处雪山在云层下泛着冷光——墨脱的吉拉寺,竟真的在瞬息间抵达。
“这里是……”张起灵眉峰微蹙,指尖下意识触向腰间古刀,却被张予念轻轻按住。
“别怕,是墨脱,找德仁喇嘛。”张云笙话音刚落,寺内转出个身披绛红色僧袍的老者,正是德仁喇嘛。他目光扫过张起灵,手中转经筒猛地一顿,随即双手合十躬身:“张家的孩子,终于来了。”
只是,情况好像有些出入,既定轨道的偏离,也不知是好或是坏啊。
张起灵沉默颔首,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,母亲,是一个只是念着都让人觉得温暖的词汇,和族人的亲近不同。
张予念上前一步,声音清亮:“喇嘛,我们带哥哥来见白玛夫人。”
德仁喇嘛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波澜,引着三人往寺后修行场走。
酥油灯的光在石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,他边走边缓缓开口:“白玛夫人十年前跪在这里三天三夜,咳着血求我们用藏海花封存。她说张家的路太苦,怕你寻来时,只剩一抔黄土。”
张云笙眉尾微挑,她这个世界的小管哥哥,未免太过苦了一点,白姨的慈母心肠,哪个世界都让人动容的很。
喇嘛顿了顿,转头看向张起灵紧绷的下颌:“她要等的,从来不是张家的族长,只是她的儿子。”
张起灵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,指节泛白。张云笙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,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。
“可哥哥既是白姨的儿子,亦是我们张家的人族长。”
喇嘛没说话,只是眉峰皱了皱,或许,是他着相了。
穿过修行场中央的巨石——那石上竟隐约有未完成的雕刻痕迹,德仁喇嘛瞥了一眼,随即放弃了心中的打算,径直带着人走,推开一间密闭的石室。
室内弥漫着藏海花特有的清冷香气,石台上,白玛身着素色藏袍,双目轻阖,面容安详得仿佛只是沉睡。
眉眼如画,安详又宁静,全然不似她们相处的那个活泼明媚的白姨。
“她被藏海花护住心脉,却也困在这半醒半眠的状态里,十年了。”德仁喇嘛叹息着退到一旁。
张起灵站在石台三步外,目光牢牢锁在白玛脸上,喉结动了动,却发不出声音。
这是他的………妈妈。
张予念见状,深吸一口气,指尖泛起暖白色灵力。她缓步走到石台前,将手掌轻轻覆在白玛冰凉的手腕上,灵力如同溪流般缓缓注入。
起初,白玛毫无反应。张予念额角渗出细汗,灵力渐渐加重,暖白色光芒顺着白玛的手腕蔓延,裹住她的四肢,最后汇聚在胸口。
忽然,白玛的睫毛颤了颤,喉间溢出极轻的气音。
“哥哥,快看!”张云笙轻声惊呼。
张予念眼中一亮,灵力骤然柔和,像羽毛般拂过白玛的眉心:“夫人,您的儿子来了,他来看您了。”
藏海花的寒气被灵力一点点驱散,白玛的脸颊渐渐有了血色,眼皮缓缓抬起。她的目光有些浑浊,却在扫过张起灵时骤然定住,嘴唇翕动着,无声地唤着什么。
张起灵猛地走上前,单膝跪在石台边,伸手轻轻握住白玛的手。那双手不再冰冷,带着微弱的温度,像极了他模糊记忆里的触感。
儿时的一点记忆,如今越发的明显。
“妈……”他终于发出声音,沙哑得几乎听不清。
白玛眼中滚下泪珠,嘴角牵起极浅的笑意。德仁喇嘛在一旁双手合十,低声念起经文。
原来这就是她的儿子,她满心牵挂,放不下的儿子,上天眷顾,感激的目光落在了旁边的姐妹俩个身上。
不知过了多久,张予念收回灵力,轻声道:“夫人刚醒,还需静养。我们先一起回张家,日后再好好叙话。”
张起灵点头,小心翼翼地帮白玛掖好被角,才起身,已经能够顶天立地的孩子,抱着自己的母亲,张云笙再次凝起灵力,光影闪动间,三人又回到了张家古宅的庭院。
墨脱的喇嘛,低眉笑了笑,原来,真的是生机。
风雪早已停了,庭院里的老树枝桠上还挂着残雪。张起灵站在庭院里,掌心似乎还残留着白玛的温度,
那个现在在休息的人,那是他二十多年人生里,第一次真切触到的、属于“母亲”的温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