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宫春水30

两人都是行动派的,说做就做,更何况,他们两个的婚仪,已经准备了许久了。

张家和逍遥御风门都是不差钱的主,自然是要尽善尽美,至于说,婚宴摆在张家,那怎么了,张晞和身为张家圣女,自然不可能外嫁。

恰好,两人也都不在意就是了。

晨曦初透时,张家现在居住,已经更名为沧澜岛浸在一片鎏金里。

这座被碧海环抱的岛屿像块被时光打磨的璞玉,环岛的珊瑚礁在潮水中若隐若现,映得半空中的流云都染着细碎的虹光——今日,百年未有的盛事将在这里铺开。

张家也确实已有百余年没有这样的喜事了,下一次这样的场面,估计除了族长娶亲,也就见不到了。

但就看他们族长那一副人间神明降世,封心锁爱天天修炼的情况,估计等不到了。

所以,对于圣女的婚仪,可以说是尽善尽美了。

张晞和的居所外,数十株百年古榕被红绸缠了满枝,垂落的流苏随海风轻晃,与树下数百盏走马灯撞出细碎的声响,满园蔷薇随之晃动。

灯影里绘着“鸳鸯戏水”“麒麟送子”,点亮时便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流动的暖色,一路蜿蜒至正厅,像条被火焰吻过的绸带。

吉时将至,正厅前的广场已站满了张家和逍遥御风门的弟子。今日都换上了簇新的靛蓝或月白长衫,腰间系着红绫。

广场中央的祭台早已设好,乌木案上摆着三足青铜鼎,鼎中松柏枝燃得正旺,青烟笔直地升入天际,与远处帆影相映成趣。

案前铺着丈许长的红毡,从阶下一直延伸到厅门,毡边缀着的珍珠随着脚步滚动,偶尔坠入草间,便引得孩童们笑着去拾。

姬虎變踏着红毡而来。他穿一身玄色绣金蟒袍,腰束玉带,墨发用玉冠束起,行走时袍角扫过地面,带起细碎的红毡绒毛。

经过人群时,他微微颔首,阳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,竟让周遭喧闹都静了半分。

那样一副好样貌,又是这样的喜事,更是出众,反正在张家一流的俊男美女的映衬下,依旧能打的很。

厅门内,张晞和缓步而出。她的嫁衣是用云锦混着鲛绡织就的,裙摆曳地时像落了满地星辰——那是将深海夜光螺的粉末织进丝线,此刻在晨光里泛着温柔的银蓝。

头上的凤冠缀着九只金雀,每只雀喙都衔着一颗东珠,随她移步轻轻颤动,与耳坠上的珍珠相击,叮咚声恰与乐律相合。

她垂眸时,长睫在眼下投出浅影,走到姬虎變面前站定,两人衣袂相触的瞬间,红与黑交叠,竟像烈火遇着青松,奇异地融成一幅画。

大长老担任礼赞官,高声唱喏:“拜天地——”

两人转身向海天相接处叩首,那里正有白鸥掠过浪尖,鸣声清亮。

再拜高堂时,张家长辈和苏白衣端坐于厅内,看着这对新人,眼角的皱纹里都盛着笑意。

及至夫妻对拜,姬虎變抬手时,指尖不经意触到张晞和的袖口,两人同时抬眼,目光撞在一处,笑意斐然——海风卷着红绸从他们之间穿过,将两串交缠的玉佩吹得叮咚作响。

他们的感情,是一眼万年的惊艳,是明知对方的所有,却依然坦然,是上天赐予的缘分,再也分不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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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婚的夫妻两个,甩下了一屋子的人,本来以为在新房内你侬我侬的夫妻两个,现在跑到了海边,浪漫的很。

潮水退了些,露出大片青灰色的礁石,被月光洗得像浸在水里的玉。

姬虎變脱下外袍铺在最平整的一块岩上,扶着张晞和坐下时,指尖触到她嫁衣未褪尽的银蓝光泽——白日里织进丝线的夜光螺粉末,此刻在月色下愈发清亮,像把揉碎的星子缝在了衣料里。

真好,往后,张晞和就是他姬虎變的妻子,千年万岁,永不分离。

张晞和拢了拢鬓边的碎发,耳坠上的东珠随动作晃了晃,在礁石投下细碎的光斑。

“你今日倒是正经的很。”

正经的她都有点不相信了,却在目光对视上的一瞬间,勾起了唇。

这是他们的婚礼,再怎么珍重都不为过。

月光铺在海面,被涌来的浪揉成万点碎银,卷到岸边时又化成一片朦胧的白,漫过他们脚边的沙粒,带着微凉的潮气退去。

“曾经沧海难为水,除却巫山不是云。取次花丛懒回顾,半缘修道半缘君。”

姬虎變转过头,正撞见张晞和望着他笑,眼尾的红还没褪尽,比鬓边的珠花更添几分柔色。

这首诗正适合他们,你在我心中无可替代。

他伸手替她将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,指尖擦过她的耳垂,两人都顿了顿,又同时望向海面,耳根却悄悄热了。

这样的日子,只要一不小心对视上了,或者一丁点的动作,都会有无限的扩大,即便平常再怎么大胆亲密。

海底月是天上月,眼前人是心上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