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宫春水27

清晨总浸在水汽里,连风都带着蔷薇的甜香。张晞和刚练完一套剑法,收势时剑尖在青石板上点出个浅痕。

鬓角的碎发被汗濡湿,贴在颊边。她抬眼就看见姬虎變倚在月洞门旁,手里把玩着支新开的粉蔷薇。

姬虎變从那之后一直赖在她这里了,生生是让张家人看见他都波澜不惊的打招呼了,听说,他都快要让那群小孩改口叫姑父了。

这人今日穿了件月白锦袍,领口袖口绣着暗金线的云纹,明明是清素的颜色,偏被他穿出几分招摇的意味。和江南那几回粉色,黄色的招摇不同却也殊途同归。

见她看来,他慢悠悠直起身,指尖转着那支花,语气懒懒散散的:“晞和姐姐这套‘碎星’练得越发好了,就是最后收势时气息躁了半分——换做是我,该这样。”

说着便迈过门槛,身形一晃已到她面前。他没拔剑,只以指代剑,手腕轻旋带起风,最后一式收势时指尖恰好停在她颈侧半寸处。

带着蔷薇香的气息拂过她耳廓。张晞和眉峰微挑,反手扣向他手腕,却被他轻巧避开。

这是调戏她吧,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人,她才不要顺着这人。

“你每天倒是清闲,”她收回手,语气听不出情绪,“不去打坐修炼,小心哪天被逐出师门。”

姬虎變低笑一声,将那支蔷薇别在她发间,指尖似不经意般擦过她耳垂。“修炼哪有看你重要,”他说得坦荡,眼神却带着钩子。

这人马上闭关,他要是不抓住时机多晃上一晃,怕是到时候哭都没地哭。

“再说,我看你刚才剑法里带了火气,是不是昨夜没睡好?我房里新沏了雨前龙井,要不要去坐坐?”

他武功高,她也是在调侃他,他的师门专出天下第一,他要不是,说不得还真要被逐出师门。

远在逍遥御风门的苏白衣感觉不对,定是那个逆徒又在大逆不道了。

真没出息,追个媳妇,都快一年多了,都没追上,逆徒。

张晞和瞥了眼鬓边的花,没摘。“算了吧,我不太喜欢品茶。”她转身要走,却被他拦住。

“别急啊,”他从袖中摸出个锦盒,打开是对玉镯,莹白通透,“这对是暖玉,戴在手上不冰。”

戴在手腕上,闭关的时候,看见一次就想起来他一次,暗戳戳的小心思不要太好懂。

张晞和没接,目光落在他手腕上——他今日换了串新的蜜蜡手串,阳光底下泛着温润的光,衬得那双手骨节分明,好看得扎眼。

“姐姐拿着。”他语气自然,像是在说再寻常不过的事,却故意将手串往她眼前晃了晃,“不过这蜜蜡倒是没你那支旧银镯子好看,你那镯子……”

“百年前的物件,怎么了嘛。”张晞和打断他,终于抬眼直视他,“姬虎變,你今日话太多了。”

他非但不惧,反而往前凑了半步,两人距离骤然拉近,满园蔷薇的香气仿佛都凝在这一寸空隙里。